政府、文化机构、协会评选的各类大师标准不一、鱼目混珠

当代陶艺概念的提出源于学院陶艺家,也是西方现代艺术思潮介入中国当代艺术领域的必然结果。中国“当代陶艺”是整体排斥于传统概念的“陶瓷艺术”的总称。主要区别有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当代陶艺更多关注于当下社会生活,及由此而产生的文化内涵与时代化个性的表述。泥土、釉色与装饰在当代艺术家手中重新焕发出生机,并作为一种新的媒介得以崭新的创作与发扬;如姚永康《世纪娃》系列陶艺作品,每件作品均区别于传统概念的瓷塑艺术,更多彰显的是材料语言下中国造型艺术的新姿态,以及陶艺家对于文化新生的强烈渴望。


Simcha-Even-Chen(以色列)

《世纪娃》是带有新材料语言和造型语言的实验性创作,包涵着陶艺家长期蛰伏于瓷都景德镇的新文化反思与创造。第二,多元化的视觉语汇在陶瓷材料中的表现与发挥,相对于传统概念的陶瓷艺术,非实用性、非传统概念的装饰性、非传统题材概念的绘画性是当代陶艺的主要表现特征;如吕品昌的《太空计划》系列作品,融合了紫砂泥料与金属工艺的完美结合。太空计划是人类文明的进一步扩张计划,至纯天珠,陶艺家将人类文明最悠久的“陶文化”与“科技文化”通过材料嫁接在一起,既是新创作,也是关照当代陶艺发展与文明进程的客观实践。再如干道甫的《大青花》系列作品,将传统彩绘的青花语言以体块构成的方式加以运用,展现了当代青花艺术新的视觉张力与审美情趣,得到了社会收藏各界的广泛好评,并由此而青出蓝于其导师秦锡麟教授。秦锡麟教授是中国民间青花的倡导者,在国内外具有较高的学术影响力,但其研究生干道甫转化了青花语言的表现性,以当代青花第一人的创作视角得到了更多收藏者的关注。第三,实验性陶艺家将对于传统陶瓷文化的思考作为背景资料加以关注,并提倡独立的陶瓷媒介在整个艺术领域的新形态展示,它是包容了其他媒介材料、影像技术等为一体的实验性革新艺术。如法国陶艺家菲利普•巴尔德《1200个头像》是用6厘米大小的1200个陶制兵马俑面部挂满了整整一面墙,启发相信来自于艺术家在参观兵马俑博物馆面对征战攻伐的万千军阵的感受。

目前几个拍卖公司所涉及的陶艺作品来看,很少触及到“当代陶艺“的本身领域,而是偏于传统题材绘画性的陶瓷艺术作品。收藏的作者主要是20世纪40-50年代出生的陶艺家作品,而“当代陶艺”文化复兴则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而较为成熟的发展阶段是21世纪初的这十年间,当代陶艺的主要队伍应该是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陶艺家们。这十年来,对于中国“当代陶艺”的发展来说,当代艺术观念已经在中国当代陶艺领域内消化吸收,并逐步形成了具有本土文化符号特征的内容与形式语言。这种现状的形成绝非偶然,从陶艺专业在全国高校的遍地开花,到全国陶吧文化的时尚演绎,到国内外陶艺大展的显现,再到陶艺文化创意产业的口号提及与陶艺基地的不断涌现……所有的这一切,均是中国当代陶艺文化繁荣的客观反映。


李昕迪-陶艺《生命的联想》

当代陶艺的发展现状

中国当代陶艺队伍主要集中在三个层面上。一是学院派陶艺家,也就是全国高等学府的陶艺教师。学院派陶艺家是中国当代陶艺发展的主力军,但学院派陶艺家也有三个层次的分类。如瓷上绘画艺术家、陶艺雕塑家和陶艺家三类。而真正践行当代陶艺改革的力量主要是第二、三类这个层面;从目前市场拍卖的陶艺家选取来看,第一类占据了总人数的80%,而“当代陶艺”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比例,且价位在5万元以下,没有真实的反映出当代陶艺的革新价值所在。二是瓷区陶瓷研究所和工艺美术大师等陶瓷艺人,其中的一部分大师正独立地从事着当代陶艺在传统领域的革新。陶瓷工艺美术大师是中国传统体系中的价值判断标准,沿袭到今日,更加泛滥成灾,政府、文化机构、协会评选的各类大师标准不一、鱼目混珠。市场经济效应带来了评选机制、体制的恶化,依靠大师的头衔来提升自身作品升值空间,已经成为当下各瓷区、身份陶瓷职业者的最大追求。监管大师评选及其收藏价值体系的关照显得尤为迫切,也是澄清当代陶艺市场收藏前期的必要阶段。三是职业陶艺家,来自全国各个院校毕业的陶艺类学生。职业陶艺家队伍的成熟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当具有陶艺概念的生活陶艺逐渐在市场中有了发展的空间,当陶艺创意市集在全国各地逐步生根发芽,具有职业操守的陶艺家重新开始扎根于瓷区,掀起了具有“中国第二波当代陶艺浪潮”。职业陶艺家对于中国当代陶艺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他们将当代陶艺文化的观念融入到生活器皿设计中,这种当代陶艺设计思维对于大众家居生活的介入,要远远大于、快于纯粹的当代陶艺展览和学术交流对于中国大众的审美影响。因此,从这一个层面上来说,中国当代陶艺的收藏还需要很长一段时期来健全,陶艺市场目前的活力还只能说是中国二十世纪30年代至50年代传统艺术家的作品收藏,真正“当代陶艺”的收藏还没有完全呈现给社会。

现在不是当代陶艺收藏市场的春天

我们常常在感喟一张油画作品的价值可以购买中国最全面的当代陶艺作品,但我对于这种观点持否定的态度,原因在于当下市场不是当代陶艺市场真正的春天,我们所看到的“当代陶艺”收藏仅仅还是打着“当代艺术”的旗号,在玩弄一种新的市场炒作游戏罢。这种游戏的最终结局就是尚有苗头的当代陶艺发展,在传统陶瓷艺术创作大军的洗礼下,再一次迷失发展的方向。

我们也可以通过实例来看出这类瓷上传统绘画的所谓陶艺创作,形、笔、意皆为国画艺术表现,陶瓷仅仅是一种经过窑火烧成的介质而已。于是,文玩,各路国画家、油画家、版画家、文学家均加入到这种手到擒来的陶艺创作中,市场在他们手里会变成神话,殊不知这种变异的陶艺创作在一个层面上扰乱了中国“当代陶艺”的真正市场,各种迷离的拍卖会、各种打着当代陶艺创新与变革的展览会在中国各个大中小城市铺天盖地的展开,他们的行为及其操作手段均朝着金钱的视角扑来,当代陶艺市场的一时火爆,使得更多的艺术圈子围猎于当代陶艺这个名词中来。

现在有很多当代陶艺收藏的评述,但真正研究这一理论者从收藏角度思考、观摩它发展潜力的评论家和策展人还是非常匮乏。这不仅是陶艺收藏领域的怪现象,也是中国当代陶艺发展由始至终难以避开的话题。我们常常自豪于中国是一个世界陶瓷大国,但却没有举办过一次在国际上具有广泛影响的陶艺大展,从这一点我们也可以看出,关于中国当代陶艺的发展还缺失诸多的外部因素,诸如当代陶艺展览机制的规范、教育、市场及其收藏评估体系的建立、理论研究的缺失等,但我们依旧看到了国际展览在国内的介入形式逐渐多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