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我便喜欢收藏家具，空闲的时候经常到旧货市场转转，希望淘到别致之物。十几年前的一天，我无意中在朋友的旧仓库里发现了一对竖柜，这次偶然的会面，每每回想起来还是让我倍感缘分的微妙。

初次见面，柜子其貌不扬，上上下下蒙着一层厚厚的土，想必不少人因为这“蓬头垢面”的外观错过了一件宝物。然而，在我眼中，这层土虽朦胧了它精细的花纹，却掩盖不了它大气的外观——柜子由顶柜和底柜组成，两件成对，顶柜和底柜各开了两门，下有闷仓，轻轻推动，柜身更是比普通木柜沉得多，颇具传统京派古典家具的气势。凭借经验，我当时便认定了这是件好东西。买下来的过程并没有多少曲折，虽然那个年代的经济条件不及如今，但因为心中执着的喜欢，我很快就和朋友商量好先付了订金，把柜子拉回家了。

当时的房子很小，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放得下这对高2.4米、宽1.2米、厚55厘米的庞然大物，我心里也不愿意委屈了这对宝贝，唯有把它们寄存在一家电影院空间稍大的阁楼。阁楼的隔热保暖条件都不好，但是经历了一载酷暑寒冬的煎熬，柜子依然牢固挺立，这更让我坚定了自己当初的判断。一年多后，我自己的工作室终于装修好了，我才把这对心爱的柜子接回来。

一遍遍的仔细擦洗后，之前被土所模糊了的深紫褐色柜身便显现出来，只见正面的柜门、闷仓和柜身两侧全部以浮雕的手法饰上海水云龙纹，线条流畅，磨工精巧，其中霸气的龙纹我相信是皇家精品上才有的。遗憾的是，底柜里四个闷仓盖儿遗失了。这柜子我买回来时原是完好无缺的，大概是寄存于阁楼时被人取走。于我而言，藏品往往不只是一件器物，更像是一个需要呵护爱惜的孩子，不忍看着原来完整的柜子有所缺损，我于是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了合适的檀香木进行修配。新配的盖儿做工精良，普通人很难看出与原柜体的差异。后来，我请专家鉴定，，原是一对紫檀龙纹顶竖柜，属清末或民国初期的上乘家具。

十几年里，不少喜欢这对柜子的人想要将它买走，其中不乏出高价的，但我一直舍不得卖。曾有中央美院的教授朋友说过，这对柜子他不需要占有，光是看着就开心舒畅。我对这对柜子的珍视，同样不仅仅是因为紫檀木家具本身的珍贵，更是缘于从第一眼开始的简简单单的喜爱，自己看着便感到愉悦，与它灵犀相通。我喜欢大自然的植物，也喜欢树木所化的家具，时常煮一壶香茗，邀三两好友一同品味，不需太多热闹，只要静静地坐立于这无言的柜子边欣赏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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