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从哪里来？早期秦文化是怎样形成的？早期秦人活动范围在哪里？通过十年考古发掘和研究，因史书记载不详而留下的问题，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李崖秦墓表现出浓厚的商文化遗风，如随葬陶器中的方唇分档鬲、带三角纹的商式簋以及直肢葬、腰坑殉狗的葬俗等，揭示出秦人、秦文化是东来的。”早期秦文化联合考古队队长、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赵化成说，甘肃清水李崖秦墓是目前发现最早的秦文化遗存，年代集中在西周早期晚段至中期偏早阶段。

结束战国纷争，统一文字、货币，设立郡县，建立中央集权国家，秦在中国历史上地位重要，但秦人、秦文化的来源，一直未解，人们只知道其在甘肃东部一带发展壮大。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起，依据有限史料，学术界形成两种相反认识，一种认为秦人来自东夷，，一种认为来自西戎。

而作为早期秦文化调查、发掘与研究项目的重要组成，清水李崖秦墓的发掘，从考古学上为秦人东来找到了重要依据，印证了史书中记载的，秦人远祖作为东夷一支，曾与殷商王朝关系密切，受商文化影响很深。

“在李崖发掘的20座墓葬中，19座有腰坑殉狗和商式陶器，这为秦人东来说提供了直接而有力的证据。”考古队成员、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教授梁云说。

早期秦文化指西周至春秋前期的秦文化，大致在公元前677年秦德公居雍以前，约370年历史，秦很多特征是在这个时期形成的。

考古学上探索早期秦文化始于上世纪80年代对甘肃甘谷毛家坪遗址的发掘，专家在渭河上游发掘到西周时期秦文化遗存，将秦文化编年推进到西周时期。上世纪90年代，甘肃礼县大堡子山秦公大墓被盗及随后的抢救性发掘，证实大堡子山是秦公陵墓区，为寻找早期秦人都城遗址提供了线索。

为进一步探索早期秦人文化面貌、寻找早期秦人都邑及先祖陵墓，2004年，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国家博物馆、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五家单位启动了早期秦文化调查、发掘与研究项目，联合考古队在甘肃礼县、清水、张家川、甘谷等地进行了长达十年的考古调查、勘探和发掘，为秦早期文化探源获取了大量考古资料。

“如果把秦文化作为一支考古学文化来对待，将会发现它主要有三个来源，商文化、周文化和西戎文化。”梁云介绍说，除商文化外，秦在早期发展过程中也受周人的影响，学习周礼，吸收周制，许多方面承袭了周文化特点。

这一点，从甘肃礼县出土的青铜礼器和乐器中得到印证。通过十年联合考古，专家发现，在用鼎制度和悬乐制度上，秦人向周人学习了很多东西。

从发掘的墓葬和出土的文物看，早期秦文化的形成受到了西戎文化的影响。　“张家川马家塬墓地的发现是对西戎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突破，原来发现的西戎墓葬没有这么高级别的，没有这么奢华的习俗。”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王辉说，马家塬墓地是战国时期秦人羁縻下的西戎贵族墓地，尽管年代较晚，但其中文化融合的痕迹明显。

考古界一般认为，西周时期与秦文化直接接触的西戎文化是寺洼文化。联合考古队在礼县调查发现了20余处该文化的遗址点，它们与秦文化遗址交错分布，表明早期秦人发展中，与戎人关系密切。

“西戎和西戎文化在中西交流中起着媒介和桥梁作用。”梁云认为，从文献资料和考古发掘成果看，秦人喜好金器等，很可能受到西戎的影响。

除了秦人来源和文化渊源外，随着联合考古的深入，有关早期秦人在甘肃东部的活动范围和发展脉络逐渐清晰。

赵化成介绍说，清水李崖遗址在西周中期偏早后再没有新的发现，这批秦人突然消失了，从考古发掘看，他们很可能迁徙到了礼县一带。“清水环境非常好，为什么会迁徙到礼县，是因为礼县出盐，这对人畜生存都非常重要，至今礼县盐官一带，还保存着土法制盐的传统。”

2004年以来，联合考古队在礼县境内发现以早期秦文化为主的遗址38处，时间上普遍晚于清水李崖遗址，西周中期偏晚、西周晚期、春秋早期的东西比较多。通过发掘和研究，专家在礼县发现了“六八图—费家庄”、“大堡子山—圆顶山”、“西山坪—鸾亭山—石沟坪”三个相对独立、又互有联系的大遗址群，认为这里是早期秦人的三个活动中心区。

另外，2012年至2014年，联合考古队还对甘谷县毛家坪遗址进行了发掘，共发掘墓葬199座、灰坑752个、车马坑5座，各类遗迹遗物从西周晚期延续至战国，表明甘谷一带也是早期秦人的势力范围。

“通过十年考古发掘，我们对秦文化的来源、秦人的起源及早期秦文化的发展演变，秦早期都邑、陵墓和聚落有了比较明晰的认识。”王辉说，十年联合考古，取得了丰硕成果，极大改变了甘肃东部考古以及早期秦文化的研究状况，在海内外学术界产生了重大影响。

转载请注明出处。